“王老吉”海外争夺战：一场在21国开庭的商标较量

加多宝与王老吉的海外商标争夺战已蔓延至全球21个国家和地区，双方互斥对方“恶意注册”与“侵权”，结果将有赖于各国商标法律的不同解释。

10月10日，加多宝集团通过官方微博发布声明，主张对海外“王老吉”商标拥有所有权，称早在20世纪90年代就从王老吉后人手中取得凉茶秘方及海外商标使用权，并于2000年代初合法获得了海外商标所有权。

而就在此前不久的9月30日，广州王老吉大健康产业有限公司则指控加多宝存在恶意抢注行为。

这场始于9月底的声明与回应，让持续多年的“王老吉”商标之争再起波澜，只不过这次的战场已经从中国本土转向了广阔的海外市场。

各执一词：海外商标归属罗生门

加多宝集团在10日的声明中坚称，他们“已经在全球60个主要国家和地区注册了王老吉商标”，并表示将采取法律手段保护自身权益。

更早的9月30日，加多宝还宣布其关联公司万捷有限公司在加拿大联邦法院及欧盟普通法院的多起诉讼中，成功捍卫“王老吉”海外系列商标的合法权益。

王老吉方面则持完全相反的说法。广州王老吉大健康产业有限公司在回应声明中直指加多宝集团就境外商标争议发布的声明 “严重背离事实” ，并批评加多宝所谓“侵权、假冒、不正当竞争”的表述是对商标法律定义的误读与误导。

王老吉方面强调，现“王老吉”商标的所有人为广州白云山医药集团股份有限公司，截至今年9月30日，他们已在全球100多个国家和地区完成“王老吉”“WALOVI”等系列商标注册工作。

法律较量：21国的商标拉锯战

这场海外商标争夺战的范围之广令人咋舌。根据王老吉方面的披露，他们已在21个国家和地区对加多宝集团的注册商标行为采取法律行动。

这些国家和地区包括中国澳门、中国台湾、澳大利亚、巴西、德国、韩国、日本、法国、新西兰等。值得注意的是，已有10个国家地区的审理机关作出撤销加多宝商标的决定。

具体到个别地区的诉讼，双方各有胜负。在加拿大，2024年6月，联邦法院作出判决，确认加多宝旗下的万捷有限公司在加拿大的八项“王老吉”商标注册合法有效。

同样，在欧盟普通法院的诉讼中，也维持了万捷有限公司在欧盟注册的“王老吉”商标。

然而，王老吉方面指出，就连加多宝宣称“有效注册”的中国澳门、中国台湾、巴西等数个国家地区，已有司法机关作出撤销其商标的决定。

澳门特别行政区终审法院甚至在判决书中明确表示：若商标注册仅为“排除他人使用”而保留权利，即便象征性使用，亦不构成“认真使用”要件，因此其商标应予撤销。

商标差异：中英文标识的各行其道

细究双方在海外注册的商标，发现一个有趣现象：虽然中文的“王老吉”三者一致，但英文标识却有所不同。

加多宝集团注册的是 “WANG LAO JI”和“WONG LO KAT” ，而王老吉大健康公司注册的则是 “WALOVI”。

这种差异反映了双方对同一品牌的不同国际化战略。王老吉近年来积极推进品牌国际化，在今年上半年推出了“WALOVI”标识的国际罐产品。

而加多宝则坚持使用与中文发音更接近的“WANG LAO JI”和历更悠久的“WONG LO KAT”。

背后动机：海外市场成为新增长点

这场海外商标之争的背后，是两家公司对迅速增长的全球植物饮料市场的争夺。

根据弗若斯特沙利文数据，相比碳酸饮料市场的降温趋势，全球植物饮料行业正呈现爆发式增长，2019-2024年复合增长率近10%。

其中东南亚、中东等新兴市场成为增长新极，2023年东南亚植物饮料增速达25%。

王老吉近年来加速了出海步伐。王老吉大健康产业有限公司副总经理叶继曾向媒体透露，他们已在马来西亚布局生产线，并与宝钢包装签署全球战略合作协议。

“过去十年，王老吉的海外市场规模增长6.5倍，海外市场年复合增长率超25%”。

从市场表现看，在国内植物饮料类目中，王老吉占据46.33%市场份额，位列首位，加多宝以28.31%紧随其后。两家公司在国内市场竞争激烈，自然将战火延伸至海外市场。

历史纠葛：从合作伙伴到竞争对手

广药集团与加多宝的恩怨情仇可追溯到多年前。广药集团曾授权给加多宝使用“王老吉”商标，加多宝借此推出红罐凉茶并大获成功。

但2012年，广药集团收回商标所有权，和加多宝的关系从商业伙伴变为竞争对手，双方开始纠纷不断。

2017年8月，长达五年之久的凉茶“红罐之争”尘埃落定。最高人民法院终审判决认为，广药集团与加多宝公司对涉案“红罐王老吉凉茶”包装装潢权益的形成均作出了重要贡献。

双方可在不损害他人合法利益的前提下，共同享有“红罐王老吉凉茶”包装装潢的权益。

2023年7月10日，广东省高级人民法院关于广药集团与加多宝商标权纠纷案一审判决，认定六家加多宝公司共同侵权，判决六家加多宝公司赔偿3.17亿元，加多宝表示将提起上诉。

法律困境：商标地域性带来的挑战

商标权具有地域性，只在依法注册的国家和地区有效。这意味着，企业在中国注册的商标不能自动获得国外保护。

注册国际商标主要有三种途径：单一国家注册、地区注册和马德里商标国际注册。跨国商标诉讼中，“历史使用”与“恶意抢注”的界限往往不是黑白分明的。

王老吉与加多宝的海外商标争夺，已远远超出两家公司的商业利益之争，成为观察中国企业出海过程中知识产权保护的典型案例。

随着全球植物饮料市场的快速增长，这场争夺战的结果将直接影响两家公司在国际市场的布局与发展。

商标法律的地域性特征使得这场争议难有全球统一的解决方案，最终结果将取决于各国法律系统的独立裁决。

无论结果如何，这场争夺都给其他出海企业敲响了警钟：国际市场布局中，知识产权保护必须走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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